望月狐

月夜下。

小昙伸手戳戳脸颊，担忧地问：“仙君? 我脸上有秽气?”

“没有。”这一次他答的很干脆。

调整情绪后，他顿时变了一张脸，神情肃穆，连语气都冷了几分，“你是哪个宫的仙子，未经准许，怎敢私自下界。”

小昙闻言，便是心头一颤，低头心虚地回答：“云…云霞宫。”

“呵”，陌玉轻哼一声，直接拆穿了她，“仙子莫要诓骗本君，你虽穿着云霞宫仙侍的衣裙，可刚才你被仙友掐脖时，施的术法根本不就是霞族的仙术。”

小昙咬唇，嘴硬道：“本仙……擅长神界多种术法，不可以么!”

陌玉闻言，冷冷一笑，他缓步上前，径直朝她走来，寒风拂起他雪白色的织金衣摆，衣袂翩飞。

他神情严肃，气势逼人，看着小昙的眼神都是凉浸浸的。

小昙头皮发麻，慌忙后退几步，直到背靠一棵杨树才连忙摆手阻止，声音微颤，“你别再过来了……”

陌玉在离她一米远时就止步了，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，说出的话令小昙如坠冰窟。

“浮月仙宫?捣药仙子?”

这下，小昙彻底垮了脸，她心虚地低头不敢和仙君对视，气势弱了一半，刚想开口就被仙君打断。

“仙子是想问本君如何知晓? 你刚刚施的术法是浮月仙宫的低阶仙侍才会用的，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草药香。”陌玉解释道。

紧接着他不等她有何反应便严厉地训斥道：“仙子好大的胆子，未经允许，私自下界，你可知罪?”

“仙君饶命，我和仙友只是好奇……凡间。”小昙双腿一软，她靠在树旁，磕磕绊绊地说求饶的话。

“所以，你们便偷偷溜下神界，逛灯会，看舞狮，吃糖画……这般逍遥快活，竟不知秽气已然入体来取你们性命么？”

陌玉面无表情盯着她嘴角的糖渣，幽幽道：“把你嘴角的糖渣擦擦，带上你的仙友，和我去趟神水厅。” 说完便转身离开，留下一阵清风。

小昙一听“神水厅”这三个大字，暗道不妙，她小跑至阿桂身旁，刚想施法溜走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润的男音，“别想开溜，敢溜便罚你三十神杖。”

小昙脸色一僵，咬了咬牙，只好施法带着昏睡的阿桂跟着仙君来到神水厅。

当她看见神水厅那三个肃穆庄严的大字时，整个人都在发抖。神水厅啊，听茯苓仙君提起过，犯了错的仙人都要来此受罚，里面的仙官执法严明，不近人情，来这儿的犯人不死也得被扒下一层皮。

她吞了口唾沫，双腿发颤，勉强地迈进了大门。

小昙带着阿桂跟着仙君来到议事厅，刚入厅内，门就自动关上了，她强装镇定地与仙君对视。

仙君神情冷肃，伸手指了指阿桂，冷冷吩咐道：“把她放一边，你跟我过来。”

小昙把阿桂放在后面的座椅上，安顿好后，便慢慢挪动脚步上前，走了半天，还没前进一米。

“别磨蹭，过来!” 陌玉看着她磨蹭的样子不禁笑了，语气却是冷肃骇人。

他静静站在书桌一旁，左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，似是等得不耐烦了。

小昙双手紧攥，深吸一口气，闭眼径直走到仙君面前，下一秒，她便哭丧着脸，睁开眼看他，忐忑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惩戒。

只见仙君打开了一个木盒，轻轻地拿起了一朵洁白的月昙花，递到她面前。

“仙君，您这是……”小昙一脸警惕地看着他。

“拿着它。”仙君冷冷地命令道。

小昙伸出右手，颤颤巍巍地碰向那朵昙花，快要触碰到时又害怕地立即收手，小脸垮着，语气带着浓浓的哭腔，“仙君，您饶了我吧，我错了，我再也不敢偷跑下界了，您大人有大人量，就放我一马吧!” 说完，她哭了，双手下意识地抓着仙君雪白的袖摆使劲摇晃。

“松开!”陌玉微皱眉，往后退了两步，甩了甩广袖，深吸一口气，训斥道：“你身为浮月仙宫的仙子，怎么这般不知礼数，茯苓仙君没有教过你规矩么？”

小昙抽抽噎噎地看着仙君阴郁的脸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陌玉施法，将月昙花隔空送至小昙面前，再次命令道：“拿着，不听话便罚你五十道天雷!”

小昙吓到了，乖乖听话伸手一抓，刹那间，那朵月昙花便闪烁着淡淡的光芒，照亮了整个议事厅。

小昙看着手里那朵发着光的绝美月昙花，懵住了。

她抬眼看向仙君，见他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，两人就这般默默对视着。

发光的月昙花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，好像和仙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
“仙君……”小昙轻喊了他一声，只见仙君又用刚才那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，看的她浑身发毛。

片刻后，陌玉眼眸低垂，长睫微颤，声音沙哑，“可以了。”

小昙上前轻轻把月昙花放回木盒，后退几步，便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听候仙君发落。

过了一会儿，只见仙君深呼了一口气，他嘴角微微上扬，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，语气柔和了许多。

“今日之事，本君可以放你一马。”

小昙闻言，喜上心头，眸子发光，一脸期待地看着仙君。

“不过”，陌玉勾了勾唇，淡淡地补充道，“死罪可免，活罪难逃。”

小昙呆愣住了，害怕地问道：“仙君……你……想干什么!”

陌玉径直走向她，见小仙子吓得要往后退，便一把拽过她的左手，大手紧紧扣住她细白的手腕拽到他面前，俊眉一挑，眼含戏谑。

小昙一脸惊恐，不停挣扎，“仙君，你这是做什么? 快放手!”

陌玉静静地看着小仙子张牙舞爪的模样，不禁嗤笑一声，右手紧箍住她的手腕，左手凭空变出一把戒尺，幽幽说道：“仙子如此娇蛮，看来本君得多打几下手心，好好搓一搓你的锐气。”

他松开她的手腕，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在她耳旁打了个响指施法定住了她，掰开了她的左手。

手若兰花开，只见她白嫩的掌心上长了一颗朱砂痣，似红梅落雪，瞧着颇有一番韵味。

他嘴角微扬，用戒尺重重地在她手心处打了十下。

打完后，她的手心立马红了。

见小仙子眼眶微红，陌玉把戒尺扔在了一旁书桌上，再次打了个响指解开法术，然后走回书桌，优雅地掸了掸衣袖，理了理衣襟，缓缓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茶。

期间不忘瞥一眼小仙子，看她捂着左手一脸委屈的模样，陌玉摇了摇头继续喝茶。

小昙捧着手，哽咽了一声，“仙君，既然你打也打了，罚也罚了，那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吧。”

“请便。”陌玉轻放下茶瓯，满不在乎道。

“告辞。”小昙微瞪了他一眼，转身走到阿桂身旁，扶起阿桂便要离开。

“等等。”陌玉喊住她，左手轻轻一挥把桌上的一个白玉药瓶隔空送到她面前，“让你仙友每日服用三次。”

小昙接过药瓶，敷衍地道了声谢后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水厅。

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陌玉神色的才渐渐舒缓下来，他长指一勾桌上的木盒，挪到面前，满目柔和地看着木盒里的月昙花，伸手轻轻一拂，随即温柔地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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